弟弟

弟弟长大了。迎面过来一个大波美女，恰巧又是低胸的衣裳，会露出一道美丽、深沉的乳沟，
往往这时候，弟弟就有些脸红，讪讪的低下头去。可是那个眼角啊，还会悄悄的跟着那道乳
沟，扯出去很远，很远。他经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上网，有人走进去他就紧张，迅速的点
几下鼠标，屏幕上就剩下一份电子版的试卷。有时侯一不小心，就有一张女人的图片弹出来。

为此，父亲倍感焦虑。我这次国庆回到家，父亲就和我讨论这个事情，“你好好劝劝他！……
这还得了！”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显然，弟弟和我当年一样，什么都好奇，可是又什么都
不懂，又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加倍的好奇。没有人告诉他，他只能躲藏着去寻找，去汲取，
去成长，去自己分辨是非对错。

弟弟学会了抽烟。他给他的朋友表演，把烟云从鼻子里吸进去，再用嘴吐出漂亮的烟圈儿。
父亲给我说：“……一下课，他就和学校的那帮混混聚在一起，蹲在厕所旁边的台阶上，每
个人嘴里都叼着烟！……”

为抽烟弟弟挨了一顿好打。但最让父亲暴跳如雷的是另一次，他给他的朋友过生日，把自己
吃饭的钱用来买酒，还给喝高了，最后醉醺醺的回来，一张嘴，满屋子都是酒气。那一次父
亲是准备把他打死的。

父亲最痛恨弟弟的“交友不慎”。弟弟在学校最好的那些朋友，都是些问题少年，染发，耍
酷，打架，等等。弟弟说这帮人很讲义气。“在我们学校，没人讲道理，拳头才是硬道理。”
弟弟声音稚嫩，语气却老到。听着这话，我就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时侯，我最崇拜的，
就是打架牛逼的人。我经常把学校里发生的牛逼的事情讲给我的弟弟听，还加油添醋，把自
己也编进去。我的弟弟就依偎在我身旁，仰着那双充满求知欲的亮晶晶的眼睛，听我胡扯听
得一脸神往。那时侯弟弟五六岁。当然这些事情，父亲并不知道，弟弟也早忘了。只是，我
老觉得弟弟挨的那些打挺冤枉。

其实弟弟的成绩并不差。有时侯能考到班上前两三名，年级也能排到十几名，他只是不稳定。
他的自控力太差，学习上做不到持之以恒。这和我当年也是一样，我们都是从小被父亲管的
很严，几乎任何时间都在父亲的管教下生活，一旦距离父亲远了，就管不住自己，也不会管
自己。在两三年前，我劝说父亲尽早放松对弟弟的管教，还用了自己作为例子，可是父亲不
同意，“我这样管教不对吗？那你不是一样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事实上，直到现在，
我都没改掉自控太差的毛病。何况十五岁的弟弟。

弟弟很明显不喜欢学习。于是我劝弟弟，说，你不好好学，就考不上大学，不上大学，就找
不到好工作，没有好工作，生活就清苦，你看你哥我，……，多好，再看那谁，原来不好好
上学，现在……，是不是？弟弟表示愿意听我的话。

弟弟走到书桌前面坐下去。桌子上的书堆了一座山，愈发显出弟弟瘦弱的肩膀，佝偻的背。
我看着弟弟的背影，心中不是个滋味。弟弟，你哥我在这一刻真象个孬种。你哥我平日里是
那么的痛恨中国的教育，也号称蔑视着大众的价值观念，可是在这一刻，他却用大众的标准
要求你，引诱你。他也没办法。不知道再过十年，你是不是能明白这中间的道理。


弟弟长的非常漂亮，但在右眼的眼角上有一小块疤痕，那是他小时侯被我误伤，留下的印记。
这疤痕很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但是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